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，终于撕到了最后一页。

我踮起脚，把它摘下来。

纸页边角卷曲，像被风吹过的夏天。

大家都在笑，在签名，在合影。

只有我，偷偷瞥向那个空荡荡的座位。

那是她的位置。

她毕业后去外省上学的时候，连告别都没有。

只留下一张写了一半的同学录，塞在我的课桌里。

我每天看一下，像拆一颗永远拆不完的糖。

留言板那页，她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。

下面写：“等它飞回来，我们就再见。”

我信了。

真的折了无数架纸飞机，从走廊扔出去。

有的卡在树杈上，有的栽进水坑里。

最远的一架，落在了操场边的沙坑。

被值日生扫走了。

毕业典礼那天，我最后扔了一次。

风很大，飞机盘旋着，撞上教学楼的玻璃。

啪嗒，坠下来。

就像我始终没学会的，潇洒的告别姿势。

后来，我路过她的城市。

在熙攘的火车站，看见一个扎马尾的熟悉背影。

我捏着口袋里一直放着的纸飞机，终究没喊出声。

或许有些约定，本来就是孩子气的谎言。

像那些坠落的纸飞机。

永远等不到，乘风回来的那天。